012 徐飞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堵得很困难，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是恐怖的，色彩缤纷的包间顿时变成黑暗的地下室，我只想离开这个让自己害怕的地方。
骨瘦如柴的马仔扑了上来，浓烈的酒味喷到我的脸上，他如同洪水猛兽压着我，狞笑着，我仿佛回到刘老大灌我酒那晚，手心淌汗，头皮发麻。
“臭婊子！叫你偷老子的钱，还敢跟老子捉迷藏是吧？！”马仔咬牙切齿，怒扇我几个耳光。
我像哑巴姐姐那样，哀求地看着他，不停地求他放过我，他却充耳不闻，向我的衣领伸手过来，另外一个马仔把音乐调到最高，盖住我的叫声，劲爆的音乐令他兴奋难抗，我拼命地挣扎，半只袖子被他撕烂，绝望的我转而盯着包间的门，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恐惧使我出现幻觉。
转眼间，我好像看见包间的门被推开，震耳欲聋的音乐突然悄然无声，闪瞎眼的五彩灯光‘啪’一声后，灭了，我看不清梦这个人的模样，他一身黑衣黑裤，身体魁伟，像极《古惑仔》里的山鸡哥，威风凛凛。
他拿起酒瓶，二话不说砸到马仔的背上。
“顶你个肺啊！”马仔对着我竭斯底里痛喊一声，面目狰狞骂了句，可当他转过身，整张脸成了死鱼的样子，软到地上。
这不是幻想，是真实的，我欣喜若狂以为有救，却万万没想到更加残忍的事情，还在后头。
“大飞哥！”马仔跪在地上，忍着痛，唯唯诺诺说。“你，你怎么来了？”
马仔口中的大飞哥是他们的老大，真名叫徐飞，黑眉厉眼，不容小觑。
黑脸的徐飞将只剩下的瓶颈扔到地上，玻璃‘啪’一声瓦碎，然后一脚踢开地上的马仔，目空一切坐了下来，心惊胆跳的我连忙坐了起来，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免子退到沙发的尽头，缩成一团，眼里充满恐惧，全身不禁发抖。
他叉开腿，掏了掏裤袋，拿出香烟，点燃一根夹在嘴里，火点点亮他的脸，他嗤之以鼻说。“她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偷？”
徐飞不屑的表情，不可思议的语气，显然小看我，而恰恰这样反映出他高傲自大的性格。
“大，大飞哥，就，就是她偷了我们的钱。”胆小如鼠的马仔站在门边，不敢走过来，在那里哈腰，舌头打架得厉害。
徐飞一脚踢向地上的马仔，掸了掸了烟头骂道。“你妈个嗨！一群没用的东西，出去别说是我徐飞的人，区区一个泥娃娃，你们劳师动众居然不如那个婆娘，一个谎言把她骗来，简直就是废物！”
马仔怕死地咽口水，解释说。“大飞哥，是她太狡猾了，还有那个唐司，上次在大排档要不是他，我们早就把她给捉回来。”
听见唐司的名字，徐飞不以为然，用手捏灭烟头，坐到了我的旁边，目光棱棱的眼睛打量着我，怯怕的我再缩身子，可是已经退无可退，身体下意识地往后倾。
徐飞的一举一动，甚至唇边似笑非笑的抽搐，我都怕得寒毛竖起，低着头不去看他，心扑通扑通地跳，我的眼睛好像被恐惧蒙住了。
“你偷了我的钱，我该如何处置你？”徐飞犀利盯着我，用食指和拇指掐着我的脸颊，火辣辣的脸被他捏得生痛，感觉牙齿都快软了。“你想做一个独臂女贼，填海伟人，还是留在我的夜场做招牌公主？”
我沉默不语，他继续说。“我建议你选后者，你的样貌，你的身材不干这行，简直浪费社会资源，是千千万万男人的损失，你现在转行还来得及。”
徐飞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虽然我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可听他的话，也猜出个七八成，一个迫于生活的职业，违心笑对着形形式式的猥琐男，暗地里却流着泪，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徐飞狠狠甩掉我的脸，面对我的沉默，他已经忍不可忍地怒斥，他问我接头人是谁，我依然不说话。
我猜不透他要干什么，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徐飞要谈条件，如果让他知道我的接头人是刘老大，那么我偷钱的事情就会暴露，就算我平安度过这次的险境，刘老大也不是轻饶我。
想到这里，就算被徐飞怒吼，我也不能说。
我守口如瓶，徐飞也无可奈何，火冒三丈命令马仔调查清楚，我顿时心如死灰，心想躲得了初一却躲不了十五，眼泪热了眼眶，包间突然变得逼仄，我紧紧地抱着自己。
“大飞哥，你之前不是跟那个唐司谈好了吗？如果我们不再追究这件事，他就把地盘让给我们？”马仔站了起来，弯着腰一脸茫然问。
徐飞的脸上发生微妙的变化，似乎对唐司有着道不明的恨，牙痒痒地说。“你的脑袋装屎，懂什么！他空口说白话，只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他只是个名不副实的太子爷，懒散堕落，没权没地位更加没有所谓的地盘，他拿什么来跟我谈交易，我口头上答应他，是看在唐老头的面子上。”
太子爷，唐老头？我瞬间似乎明白，这么多年来，刘老大不待见唐司，两人最近更是三番两次起冲突，唐司屡次出言不逊，刘老大却一忍再忍，原来唐司不是人贩子，是他们口中老头之子，而这个老头也就是刘老大的老大。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唐司当猴耍了，眼眶里的泪珠越滚越凶猛，感觉心脏被狠狠地刺了几下，隐隐作痛，从来没试过这么难受。
马仔离开不久，进来两个袒胸露背的女人，她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发嗲叫着大飞哥，看见我，她们惊讶地互看彼此一眼，可是她们毕竟见过大场面，很快又切换到撕娇模式，扭扭捏捏坐到徐飞的大腿上。
徐飞左右逢源，两只粗大的手搂着女孩子的腰，在她们的脸上亲了一口，随后一打一打的啤酒送了进来，他们喝了酒后，开始疯狂起来。
嚎啕的歌声，舞动的身姿，狂躁不安的大手，一塌糊涂的啤酒洒满地，这就是混混的夜生活，是多么奢侈糜烂，她们心里又装着多少委屈。
他们把我掠在一旁，玩起游戏，徐飞喝一口一口酒地送到她们的嘴里，她们意犹未尽，把嘴凑过去索取，徐飞是这里的老大，长得英俊健壮，放荡不羁，肯定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讨他欢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已经喝得欲醉欲仙，徐飞扫开桌子上的杂物，将其中一个女的按倒，他的手掏了进去，乱摸一番，像头野狼嗅了嗅说。“你又换了香水。”
“大飞哥，人家也涂抹了香水，你闻闻。”另外一个女的明显在嫉妒，争风吃醋地把脖子凑了过去。
我看得脸红发热，闭上眼睛，心里慌得似乎听到了养父邪恶的笑声，就在耳边。
“大飞哥，她就是没戒奶的丫头，未免太嫩了吧，能招呼好客人吗？”
“你懂个屁，她是活生生的印钞机。”
徐飞吩咐另外一个女的想办法让我睁开眼睛，学习女人之道，她听他这么一说，那张姣好的脸满满都是怒火，狰狞地掐我的手臂，痛得我嘶叫同时瞪开眼睛，她显然在将不满的情绪撒在我的身上。
女人把我掐得生痛，我一时心急推开她，她却趁机撒娇，博取同情。“大飞哥，她居然吼我，还推我，人家可是为你做事，现在受了委屈，你不管吗？”
徐飞正在嬉戏，她装得很憋屈地趴在他的身上，可他依然不为所动，亲吻胯下女人的脖子。
我真的一秒都不想待在这个干柴烈火的包间里，我的害怕不断地增生，好像回到了地下室，跪在地上求养父放过自己，恐慌的我自言自语，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话。
他猛然停下动作，眯着眼睛醉步朝我走过来，抬起我的下巴，我心一惊，眼泪叭叭地掉下来，双脚不停地蹭沙发，不管我怎么用力，始终站不起来。
“你们都给我出去！”徐飞赶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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