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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我中计了!


星期五,最后一天考虑的机会,我的决定从一而终都非常坚定。然而,纸包不住火,事情已经传到刘老大耳里,想要瞒天过海是不可能,于是我开始动摇,告诉自己只要离开这里,一切都结束。

        今早,外面有人催魂般地敲门,刘老大穿着衣服,跛脚走出房间,急急匆匆离开,我好奇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敲门的人正是令我恶梦连连的人贩子阿聪,当年是他拔掉我的指甲,至今我仍然忘不了当时的锥心之痛。

        他贼眉贼眼望了进来,心惊肉跳的我赶紧缩回头,用力地抓住椅子,他们走后,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么久以来,我从未见过刘老大如此紧张过,不禁胡思乱想,是不是唐司的计划被他们发现了。

        在去学校的路上,我一直神不守舍,是王倩和吸着烟的李薇娜让我警惕起来,她们阴笑着站在学校后门前,直盯着迎面而来的我。

        “刘芊!”王倩大声喊我的名字,伸出手拦住我。

        李薇娜反手将烟头碾灭在泥墙上,然后弹在我的身上,拿开王倩的手。“王倩,我他妈再告诉你一次,你以后给姐我客气点,她和我们可是同道中人,别不识好歹!”

        同道中人?我什么时候加入她们的帮会?

        王倩点头说是,李薇娜轻藐地扫了扫我的肩膀说。“是吧,刘三手?”

        “娜姐,为什么这样叫她?”王倩用手挡着嘴,摆出一副悄悄的样子,却大声说。

        “叼!刘三手,三只手,懂?!”

        三只手是小偷的意思,她们知道我是女贼!

        我颇感意外,但仔细想想,其实不用大惊小怪,李薇娜应该从结实男口中得知我是小偷,她如此气焰嚣张无非就是因为认识不少地痞子和道上的混混,那天唐司救了我喝退结实男,她那帮三教九流的朋友怕得哆嗦,她离开时候的眼神带着怨恨,我就知道她不会善甘罢休。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李薇娜和王倩眉来眼去,估计她们早就串通好,现在演戏给我看,她们的目的就是想羞辱我,既然这样无须拐弯抹角,什么样的羞辱我都受过,不差她们俩个。

        不过我想不明白,我只不过拒绝加入她们的帮会,至于她们这样针对我吗?

        王倩怒气冲冲走来,冷不防给我一巴掌,待我反应过来,脸火辣辣的痛。“刘芊,你自己手脚不干净,勾搭流氓,全身上下都肮脏死了,居然反过来骂我娜姐是,是婊子,你他妈真会装清纯,我看你才是婊子,太恶心了,真不要脸!”

        李薇娜耻笑一声,瞥我一眼,拉开王倩得意洋洋说。“你说,如果全校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小偷,还和杂皮厮混,到时候全校的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你,甚至会被退学。不过,这件事还有婉转的余地,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订了个包间,我的嘴严不严实决取于你的态度,不想天下皆知你的丑事,记得过来替我庆祝。”

        “对了,明晚就别穿校服过来,我丢不起人。”李薇娜对我视如敝屣,嫌弃地拉了下我的袖子。

        “贱人!”王倩趋炎附势,呸我一声,转身跟在李薇娜的背后。

        李薇娜攥住我的把柄,以此威胁我,让恐惧冲昏头脑的我,哑口无言。我有点害怕她,但比起对刘老大的害怕是不同的,李薇娜是个女痞子,一心要在这个复杂的地方混出名堂,她表面很讲江湖道义,可她的狠绝对不亚于那些小混混,不然她不会费尽心思逼我参加她的派对。

        她们渐行渐远,嘲笑声愈发模糊,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仿佛要迸出来似的,我猛然想起金少贤说过的话,恍然大悟,举报我的人不是他,而是李薇娜。

        “李薇娜跟你说了什么?”

        突然听见说话声,我愕然转过身,金少贤的脸上有着说不出口的焦虑,好像担心李薇娜说了什么关于他的话,一些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

        我耸了耸肩,然后说。“没说什么,还有对不起,我已经知道不是你打的小报告。”

        “李薇娜吗?”我话音未落,金少贤就迫不急待问,我点了点头,他沉着声音骂。“靠!”

        我楞了一下,斯斯文文的他居然会骂粗话,而且有模有样,有几分像地痞子。

        金少贤昨天才说是谁都不重要,现在知道是李薇娜,却比我还要着急,大步流星进了学校,我走在他的后面,心感不妙。

        李薇娜和王倩正在蓝球场跟几个蓝球队的男生搭讪,他们有说有笑,谈得忘乎所以,金少贤不顾形象把李薇娜拽到一旁,板着脸在这么多人面前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金少贤,我只不过想跟她交个朋友,你紧张什么?”李薇娜笑着说,从容不迫。

        从小到大,我没有朋友,嘴上说不需要朋友,可是当我看见同学肩并肩,放学嘻嘻哈哈一起回家,有时候会感觉酸酸的,并且会渴望也能像她们这样,这不该有的感受只不过被我故意忽略了而已,现在李薇娜说要和我交朋友,这种感觉才回来,可我不需要威胁,嘲笑和举报我的人做朋友。

        这件事本来不关金少贤的事,不知为什么他要替我出头,警告李薇娜说。“你最好别跟我玩什么花样儿!”

        李薇娜甩开金少贤的手,轻佻地冷哼一声同时白我一眼,接着继续和那几个男生畅聊,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金少贤拉着我离开蓝球场,边走边说。“我看过的小偷,不管什么时候头脑都十分精明和清醒,为什么你只有在盗窃的时候才具备这两个条件,平时就像个弱智似的?被欺负都不会反抗吗?”

        我模眉看着他,每次小偷两个字出自他的嘴,心里就很不舒服,他显然看不起我,我没有反驳,在眼泪掉下来之前,埋着头跑走。

        一放学,李薇娜派王倩来告诉我,ktv的位置,包间的房号,还有派对的时间。

        星期六来得很快,我将刘老大不归家的原因和唐司的逃离计划联想到一起,心里越来越害怕,刘老大凶神恶煞的样子,浮现眼前,我不禁打了个颤。

        唐司的逃离计划和李薇娜的生日派对撞日了,在两者之间,我选择先去找李薇娜,再去找唐司,告诉他,我的决定。

        我穿得很普通,只要能遮住身上的疤痕就行,我之所以会参加李薇娜的生日派对,只不过想知道她三番两次要我参加,到底有什么企图。

        九点二十分,我来到了ktv,我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挨间找了很久才找到212包间。

        我的心情七上八下,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然而里面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多心地再看了眼门牌号,上面的确写着212。

        李薇娜是主角,不可能还没到,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门没来得及关,身边两侧突然有人跳了出来,我本来就有点紧张,这么一吓差点就坐了下去,我定了定神,才看清楚这两个人是被我偷了钱的那两个马仔。

        我中了李薇娜的陷阱!

        我从来都没试过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好像一只笼中鸟,渴望逃出去,却被死死囚住。刹那间,养父把我打入地下室时的无助和绝望,刘老大带给我的痛楚,不约而同地堵在心头,使我呼吸困难,慌手慌脚地往后退。

        马仔冲上来拧着我的领口,门关上那一刻,我如同被判了死刑的罪犯,脸色惨白,全身瑟瑟发抖,连胆子也在颤。

        “贱人!老子说过要你好看!”

        ‘啪啪’两声,马仔咬牙切齿怒扇我两巴掌,估计是憋坏了,才会这么用力,我的脸痛得无法形容。

        “我们是不是先通知大飞哥?”那个怕事的马仔说。

        “叼你妈嗨!她害得老子被大飞哥骂得狗血淋头,差点没命,现在好不容易抓到她,不弄死她,难泄老子心头之愤,你别多管闲事,我自会跟大飞哥交代。”马仔将我扔到沙发上,开始解他的纽扣。

        “可是……”

        “别啰嗦,静静给老子看戏。”

        马仔一把推开同伴,猥琐朝我走过来,我害怕得全身发软,走不动,在沙发上紧紧抱着双脚,他的样子很像养父,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湿了我的手背。

        我的眼球放大一圈,心慌地看着马仔,房内高涨的音乐,把我怯怕的哀求吞噬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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