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病
六楼热水房里的热水器因为老旧出现了问题，两名维修工人正弓着身子在修理，赫延只能去别的楼层接热水。
他下了一层来到五楼。
走至洗漱间时，他看见前方有一个侧影像赵天亮的人从隔壁热水房走出来。他一手端着个盆子，另一手举着手机，等他开口后，赫延从声音才判定这个人正是他。
赫延看着他的身影，他这样单独走着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他自己去找茬，一旦遇到比他强一点的人或者几个人，很容易被打。可偏偏这个人他上面有一位大名鼎鼎的迟神护着，下面又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小弟可供驱策，他不得不做好警惕。
白天接热水的人少之又少，赫延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接了满满一壶热水，他拎着热水壶从水房出来时，转头看见赵天亮进了5050寝室的门。
水房里是极其摩擦的声音，他刚才的不安放大了千倍。
赫延回到齐清晨寝室的时候，齐清晨已经从床上下来了，他正坐在椅子上翻着胃药的说明书。
“你怎么下来了，上去躺着。”赫延命令地口吻说。
“我看看你买的这个药，我不放心。”齐清晨捂着额头，将说明书翻来覆去地看。
齐清晨扭头，“校医院太不靠谱了，有人发烧去那打针，结果校医老头只告诉他多喝热水。”
“啊？你听谁说的？”赫延放下水壶，将他赶至床梯边。
“我亲眼看到的。”齐清晨捂着胃。
“放心吧！我还是靠谱的，这些药都是正规常见的胃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赫延扶着他说。
“那倒也是。”齐清晨呲着牙笑了笑，“我最相信你了。”
“好了，上去躺着，我扶你。”
赫延将齐清晨扶上床梯，给他倒了杯热水，冲服了药丸，又给他掖好被子，齐清晨这才舒服了点。
“清晨，赵天亮住在五楼你知道吗？”
“不知道。”
“他很可能住在5050，就在你们寝6050的下面，如果你们寝声音过大，听的最清楚的就是他们寝室。如果他上来找你麻烦……”
“他若不找我麻烦我就不找他麻烦，他要是敢找我麻烦，我就去找你。我都知道，你回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不回，齐阿姨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见你好，我不回。”
“死脑筋，我妈的话百分之八十都不用听。”
“那可不行，我没法交代。”赫延说。
“算了，随你吧，我要睡了。”齐清晨蒙上了被子。
桌上赫延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微信显示周汀发来一条消息。
周汀：老齐说你给他买好药了？
赫延：对，你们不用买了。
周汀：好好好。
赫延：你们下午如果有课的话就直接去教室午休吧，中午不要回寝了，让他多睡会。
周汀：收到，延哥。
校医老头开的药还是管用的，齐清晨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两点，等他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沉沉的，不过胃没那么疼了。他扶着床帮爬起来，看见赫延坐在下面椅子上捧着一本书。他看书的神情很专注，翻书的动作也很轻，几乎听不见声音，这是经年阅读养成的好习惯。
“赫延。”齐清晨垂着眼眸，带着刚睡醒的疲倦。
“醒了？”赫延连忙将书合起来反扣在桌面。
“你一直在这？”齐清晨问。
“嗯。”赫延站起来，看向他，“好点了没？”
齐清晨甩了一下脑袋，睁大双眼，“好多了，就是好饿，肚子好空。”他揉了揉肚子，撅嘴，这是齐清晨饿坏的经典小动作。
“我去帮你买饭，想吃什么？”赫延说着已经动身将桌上的校园卡塞进口袋。
齐清晨躺回床上思考了一会儿，赫延在下面看见他的手指不停地数来数去。
“一食堂一楼的烤盘肉吃了一次，二楼的麻辣拌吃了两次，二食堂一楼的鸭血细面吃了两次，二楼的老李鱼锅吃了四次……我想吃一食堂一楼的麻辣鸭，荤菜要鸭腿和鸭肉丝，鸭腿挑个大的，鸭肉丝没有的话换成鸡肉丝，素菜要炸豆腐和扁豆角，茄子和土豆也行，米饭要浇上汤汁，每一样菜要分开装，混在一起就不好吃了。”齐清晨又坐起来，“记清楚了吗？”
“清楚了，出发。”赫延对着门做了个前进的姿势，离去。
齐清晨继续躺回床上，呆呆地望着墙顶。
过了两分钟，他觉得眼睛有点酸，他侧过身扒着床帮看了看寝室门，见毫无动静，他又躺回去。
这样的流程他重复了十多遍，赫延才领着一个食品袋回来。
“你再不回来我就饿死了。”齐清晨一边埋怨一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我的大鸭腿……”
赫延将袋子放到桌上，“我陪你喝粥。”
已经爬到倒数第一个床梯即将下地的齐清晨一屁股坐在倒数第二个床梯上，“你……你是故意的，其实你早就打算好给我买粥，然后你再问我想吃什么，故意馋我。”
“喝粥养胃。”赫延将粥从袋子里端出来，他用手摸了碗边，温度刚刚好。
“喝吧。”赫延说。
眼前盛粥的塑料碗有点陌生，齐清晨想起好粥道他们家的粥只有早上和晚上卖，而且都是装在杯子里用吸管喝。
“你买的这个粥不是他们家的吧？”齐清晨问。
“嗯，西门买的。”赫延坐在椅子上。
“你出校了？”齐清晨有点炸毛了。
“嗯。”赫延点一下头。
齐清晨更来气了，“你都出校了还不给带点好吃的，我不喝。”
赫延叹一口气，扭头看向他：“你喝不喝？”
“不喝。”齐清晨将脸扭了九十度。
“到底喝不喝？”赫延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齐清晨将头扭过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粥香味，现在别说是一碗粥，就算是一份馊米饭他也能吃下去。
不行，他要维护他最后的倔强。
“不喝。”齐清晨又将头重新扭回九十度。
然而，当他扭到六十度的时候，他的脸突然被人捏回来。
“你不喝我就喂你了。”赫延俯视着他。
“别别别，我自己来。”齐清晨连忙接过来碗，赫延笑一下。
刚喝了一口，齐清晨就将碗塞给赫延。“我去床上喝，你在下面喝吧。”
“不怕洒到被子上？”赫延说着，齐清晨已经爬到床上。
“放心，我稳的很，给我递上来吧！”齐清晨趴在床上，等着接粥。
赫延给他递上去的时候，抬头看见他床篮里被一些杂物遮盖了大半的保温杯，杯子上的标识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只大嘴猴保温杯……”赫延伸手试图将它拿出来。
“它……我妈买的，她说多喝热水，出出汗，不容易生病。”齐清晨又将它抢回去，神色慌乱。
他根本瞒不了他，这个杯子是初冉出国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而帮初冉挑礼物的人正是赫延，就连说词都一样。
他一直带着它，一直喜欢她。
粥的温度正如赫延说的那样刚刚好，齐清晨三两口就喝了一半，也没有弄到被子上。
赫延在下面桌子上一勺一勺的舀着粥，却没有放到嘴里，他喝不下，两个人沉默了许久。
“你一会去哪？”齐清晨打破了宁静。
“哪儿都不去，就在这盯着你，直到你确定好了我再走。”赫延说。
“就这么盯着我吗？会不会太无聊？”齐清晨问。
“没想好。”赫延说，“你有什么事？”
“嘿嘿，”齐清晨捧着剩下的半碗粥一口干掉，他擦了擦嘴，将空碗递下来让赫延接下去。
“要不你帮我把柜子里那两件脏衣服洗了吧？”
赫延抬头，看见他咧着嘴的笑。他接过来，“好。”
一人一碗白粥喝得很快，赫延将一次性碗勺装进食品袋系好，扔到垃圾桶。
寝室的衣柜和桌子、床铺都是连在一起的，赫延翻开齐清晨的衣柜。
他的衣柜和他的桌子一样也是乱糟糟的，上面挂着的是干净的衣服，下面一个箱子是穿过的脏衣服，有的揉成一团，有的正反两倒置，最底下还压着一身满是汗味的军训服。
“你这是两件？”赫延瞥了一下嘴，露出嫌弃的表情。
齐清晨坐在床上扶着床帮，头耷拉下来看，“也可能是三五件，六楼的洗衣机坏了没人修，住在这之后就一直没洗。”
赫延也是服了他了，六楼的洗衣机坏了可以去别的楼层，说白了就是懒。
算了。
赫延将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全都拿出来。
“床底下那双白色球鞋也帮我刷了吧，还有里面可能塞了一双袜子，袜子也帮我洗一下。”齐清晨坐在床上指挥着，活像一个旧地主。
“你得寸进尺是不是？”赫延目光转过去，齐清晨立马求饶。“我洗，我洗。”
“对了，国庆假期你要回去吗？”赫延问。
齐清晨想了一下，“要不回去吧，我有点想小四了。”
“小四要是听见你这么说，肯定傻乎乎的乐俩小时。”赫延手上抱着一堆脏衣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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