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溅碑陵

唐无炎施展五毒神掌攻向宁乘风，宁乘大喝一声“寒冰绵掌”与唐无炎对掌。

        唐无炎听闻“寒冰绵掌”四字，心头一惊，须知寒冰绵掌专克五毒神掌，唐无炎曾经败在寒冰绵掌之下，吃尽苦头。

        唐无炎心中惧怕寒冰绵掌，立即收回内力，同时将双掌错开，避免与宁乘风直接对掌。

        然而内力已经发出，强行收回必会反击自身，唐无炎直感觉胸口一震，像被巨石撞击一般，五脏俱裂，一口鲜血从喉咙涌出，唐无炎将其含在口中。

        唐无炎、宁乘风双掌对击，掌距相差分毫之时，唐无炎突然手腕向内扭转，避开宁乘风的手掌，同时双足蹬地，稳住身形，欲逃离宁乘风。

        宁乘风突然翻转手腕，擒住唐无炎双臂，大喊一声：“李四！”

        “哎——”

        李四应了一声，提着飞虹宝剑踉踉跄跄的从坟丘后面跑出来，这就要拿剑杀人了，李四心里难免紧张，腿下一软，摔了一跤。

        唐无炎双手被擒，用力挣脱，无耐宁乘风力量惊人，牢牢锁住唐无炎。

        李四爬起，举起飞虹剑就要砍唐无炎，哆哆嗦嗦举个半天，就是下不了手，急得宁乘风直咬牙。

        唐无炎转过头怒视李四，李四心中更加紧张了，两腿颤动不停，双臂举剑在半空中瑟瑟发抖。

        “快动手！李四！”宁乘风对李四吼道。

        李四被宁乘风一吼，吓了一跳，咽下一口唾沫，一咬牙抬起飞虹剑砍向唐无炎。

        唐无炎怒视李四，将一口鲜血喷在李四脸上，抬起一脚将李四踹飞，李四飞虹剑脱手，身体飞出丈许，摔落在一座墓碑下面。

        唐无炎一脚踢飞李四，紧接着又一脚踢在下落的飞虹剑上，飞虹剑掠过李四头顶，重重的插在墓碑之上，嗡嗡作响。

        一来二去，唐无炎已然醒悟，一脸奸邪的望着宁乘风，说道：“想不到一向光明磊落的宁大侠也会使诈！你根本就不会寒冰绵掌！”

        “那又如何？此刻你已被我所擒，须臾之间我便可取你性命！”宁乘风道。

        “那可未必！”唐无炎轻蔑道。

        唐无炎一言方毕，突然翻转手腕，从内侧抓住宁乘风手臂，然后运转内力催动体内五毒之气，只见唐无炎两条手臂黑气缠绕，缓缓游向手掌处。

        宁乘风大惊，原来唐无炎想用内力将五毒之气逼入宁乘风体内。

        此刻二人四臂互擒，黑气沿着唐无炎的手臂向下游走，片刻之间就会传到宁乘风的手臂上，然后再沿着宁乘风的手臂传到他的身上。

        宁乘风连忙运转内力，抵挡唐无炎的黑气之毒，那黑气在距宁乘风手掌寸许间停了下来，萦绕盘旋。

        唐无炎一咬牙，加大了内力，那黑气又渐渐缓慢的向宁乘风手掌边缘靠近。

        宁乘风眼见黑气又近了几分，心中焦急，又强行运了几分内力，勉强将那黑气稳住不动。然而宁乘风大伤在身，身体本虚，重伤之下运用内力本是武者大忌，但是宁乘风此刻已经骑虎难下，咬紧牙关勉力支撑，豆的的汗珠顺脸而落。

        内功较量，表面上看去风平浪静，实则凶险万分。双方一旦对决，绝无半路收手之可能，必然竭尽全力生死相搏，因为战败者代价太大，不是当场毙命，就是内伤惨重，形同废人。所以江湖上极少有人以内力相搏，除非两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宁乘风重伤在身，强行运功已是大忌，唐无炎虽然方才被自己回收的内力反噬，但是他有少林童子功护体，未伤根本。

        李四被唐无炎一脚踹的不轻，哼哼唧唧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口中骂道：“半拉子！小老儿！出手够狠啊！”

        李四心中气愤，这一气愤，胆气便壮了，起身就去拔石碑上的飞虹剑，剑身入碑半尺有余，李四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飞虹剑拔出。

        另一边，秦无眠趴在地上，眼见宁乘风和唐无炎比拼内力，凶险万分。她心系宁乘风安危，勉强从地上爬起，提着惊阙剑一瘸一拐的朝唐无炎走去。她要趁宁、唐二人比拼内力之时，杀掉唐无炎。

        李四高高举起飞虹剑，缓缓挪步靠近唐无炎，刚才他吃了一次亏，知道唐无炎不好惹，所以小心翼翼。

        左侧有李四举剑缓缓逼近，右侧秦无眠提剑杀气腾腾而来。唐无炎心中焦虑，若不尽快解决宁乘风，必将成为飞虹、惊阙双剑剑下之鬼。

        “啊——”

        唐无炎一声咆哮，用尽最后一丝内力，逼向宁乘风。

        只见五毒之气又开始移动，翻滚萦绕爬上了宁乘风的手臂。

        宁乘风大惊，却无力阻挡。

        五毒之气很快爬过宁乘风两肘，马上即将爬上他肩头，侵入宁乘风体内。

        秦无眠本欲挥剑杀掉唐无炎，见此情形，心中大骇，心道：若此时杀掉唐无炎，宁乘风双臂必废，当务之急必先助宁乘风将五毒之气逼回唐无炎体内。

        一念及此，秦无眠立刻扔掉惊阙剑，来到宁乘风身后，双掌贴在宁乘风肩后，运行内力，将自己的内力灌输于宁乘风体内，助宁乘风对抗唐无炎。

        李四见此情形，不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僵在了那里。

        宁乘风原本内力几乎耗尽，秦无眠将内力输入他体内后，他才有了后续之力。借着这股力量宁乘风缓缓的将唐无炎的五毒之气逼出了体外。

        只见那黑气从宁乘风的两个肩膀上缓缓倒退，沿着手臂一点一点的退回到了唐无炎手臂上。

        唐无炎内力几乎耗尽，心知今日要杀宁乘风和秦无眠已经不可能了，当务之急只能先逃离此地，来日再图。

        唐无炎突然收回五毒之气，硬生生的承受了宁乘风残余内力的一击，五脏震动，一口黑血从口鼻呛出。

        唐无炎只为逃命，顾不上身体疼痛，强拉双臂，想要摆摊宁乘风。

        宁乘风见唐无炎要逃跑，手上用力，欲抓紧唐无炎手腕，不让他逃脱。但是他先中了唐无炎一掌，大伤在身。后又与唐无炎对抗内力，元气大耗。此刻他内外受损，难以发力。

        眼见唐无炎就要挣脱，宁乘风心中焦急，手上却使不出力气。侧目看见李四手举飞虹剑正呆呆望着自己。

        “杀——”

        宁乘风对李四吼道。

        飞虹剑应声而落，劈向唐无炎头颅。

        唐无炎在这一瞬间挣脱宁乘风，身体由于惯力原因向后倒退。很幸运他的头颅躲过了李四的剑，但是他的两条手臂却没那么幸运。飞虹剑从他面前落下，削在他未及收回的两条手臂上，两条手臂被飞虹剑从肘关节处齐齐斩断。

        “啊——”

        唐无炎一声惨叫，滚倒在地上。两臂断处，露出白骨，血流不止。

        唐无炎发现自己双臂被斩，发出绝望的嚎叫，眼中充满血泪。

        李四被眼前的惨状吓到，连连退步。

        宁乘风如释重负，腿下一软，摊倒在地上。

        秦无眠在宁乘风身旁缓缓坐下。

        远处李家村里传来黎明的第一声鸡啼声。

        唐无炎停止了悲嚎，静静地躺在那里，暗自泪流。

        乱葬山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秦无眠起身，提着惊阙剑缓缓走到唐无炎身边。

        “秦师妹！同门一场，你给我来一个痛快的吧！”

        唐无炎望着秦无眠，淡淡的说道。

        “我会的！唐师兄！”秦无眠说道，手中惊阙剑缓缓架在唐无炎脖颈之上。

        “秦师姐！”

        “秦师姐！”

        一旁殷、虞二女同时呼道。

        秦无眠侧首，望向殷、虞二女。

        “秦师姐，当真要杀唐师兄吗？”殷无双向秦无眠问道。

        “不错！”秦无眠道。

        “可是，他毕竟是我们的师兄啊！”虞无瑕道。

        殷、二女芳华年纪，初入江湖，本性纯良，未经生死。眼见唐无炎痛失双臂，痛苦不堪，心生恻隐之心，不忍心见到唐无炎就此死去。

        “怎么？你们要为你们的唐师兄求情吗？你们难道忘记了方才他是怎么羞辱你们的吗？”秦无眠冷冷的对殷、虞二女说道。

        殷、虞二女幼年进入万毒门，是由秦无眠一手带大的。在二女心中秦无眠是姐，亦是母，心中对秦无眠的敬畏甚至超过掌门人万毒王，秦无眠说的每一句话，二女均不敢违背。

        二女相顾无言，目光关切的注视着唐无炎。

        “二位师妹不必为我求情，师兄今日如此，生有何益？唯有一死，方得解脱！”唐无炎对殷、二女说道。

        秦无眠闭上双眼，胸前起伏。手中惊阙剑微微颤抖，她心知万毒门中门人众多，其中不乏与唐无炎交好者，今日杀了唐无炎，便落下了杀害同门的骂名。门中那些昔日与唐无炎交好者，日后也必会为他寻仇。

        “对不起唐师兄！不是我非要杀你，谁让你是纯阳童子呢？只有取你的命，方能拯救我的心上人！”秦无眠红唇微动，用极其细微的声音缓缓说道。

        秦无眠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渐渐变得冷漠，眼望唐无炎露出杀机。

        宁乘风见唐无炎双臂被斩，痛苦不堪，一张儿童般的脸上满是悲伤绝望，心中不忍，于是劝说秦无眠道：“无眠！他已痛失双臂武功尽废，武者至哀莫过于此！不要再伤他性命了！”

        秦无眠回首望着宁乘风，说道：“你也为他求情？你可知纯阳童子千里无一，只有将他炼化，方能解你化魔之蛊。”

        “我若吃了由他血肉炼成的丹药，于我直接食人血肉有何区别？我宁乘风虽具魔相，却无魔性。食人之事，断不会为之！况且！万毒绝谱乃世间万恶之书，即便你有解蛊之法，我也不会与你交换！”宁乘风道。

        “宁乘风！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了万毒绝谱才来此地找你的么？我煞费苦心，布下今日之局，就是为了解除你身上的化魔之蛊。我便从此脱离万毒门，天涯海角追随与你。你若不计前嫌，我便为你妻，与你相守余生。你若旧怨难平，我便为奴为婢，用此余生相你谢罪！”秦无眠道。

        宁乘风凝视秦无眠，良久，从她的眼神当中没有看到谎言。

        “无论如何！我不想让你杀他！”宁乘风道。

        “他暗算你在先！后又用五毒之气欲至你于死地！你此刻却为他求情！当年纵横江湖快意恩仇的宁乘风何时变的这般妇人之仁？”秦无眠道。

        “五毒童子虽非正人君子，却也不失为大丈夫！当年万毒王投靠金人之时，五毒童子极力反对，万毒门归顺金庭之后，五毒童子却没有为金人做过一件事。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我宁乘风敬仰！我宁乘风不愿杀心怀家国天下之人！”宁乘风道。

        “哈哈哈哈……宁大侠不愧为侠之大者！是非分明！”唐无炎一阵狂笑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说道。

        “今日你不愿杀我，可是我却不愿这般苟活于世，我以五毒神掌著称江湖，今日双臂已断，必生绝学化为泡影。没有了手臂的五毒童子，何其讽刺？我唐无炎一身傲骨，焉能忍辱偷生受世人嘲讽！”唐无炎继续说道。

        “江湖名声真的那么重要吗？做一个凡夫俗子不好吗？”宁乘风幽幽说道，只是这话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感谢宁大侠不杀之恩！给我唐无炎留下最后一丝尊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身上的化魔之蛊除我之外，尚有其他解法，贺兰山万毒谷，鬼王洞中通幽井！”唐无炎对宁乘风说道。

        唐无炎说完，转身奔向不远处的那座石碑。

        “砰——”的一声。

        唐无炎的头颅重重的撞在那座石碑上，脑浆溢出，鲜血染红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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