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万禾
“陛下！竟是陛下在此处么！”
萧止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对太后道：“母后，朕与颜妃相约在这竹林消暑，突然间就闯进了这许多人。朕起初没出声，是因为朕也十分好奇，淑妃究竟会给朕演一出什么戏来。没曾想这场戏如此精彩，连朕的样貌也没看清，便言之凿凿的给朕扣上了奸夫二字！”
齐明月此时脸色已经泛白，手下人来报时明明说，派去太医院盯着的宫女，是跟着那男人进了竹林的！可如今、如今竹林中的人怎么变成了陛下？她扫视一周，身边的宫女嬷嬷一个个全都将脑袋抵在地上，没有一人看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此时齐明月孤身站在那里，胸口跳的厉害，身体也有些发抖。转头对上萧止射来的视线，她一时无法作出反应，只觉得头脑发烫，无意识的喃喃出声道：“陛下怎么在这？陛下不是在”
“朕该在何处？御书房？”
齐明月闭了嘴，她一早派人打听过，陛下这些日子日日在御书房待到很晚，今夜也该是如此。
萧止别开脸不再看齐明月，转头看向太后身边的芸贤妃，低沉问道：“贤妃，朕很想知道，你今夜为何会带着太后来到此地。”
芸贤妃脸色白了白，自萧止的面容出现，她便心中忐忑。她此来自然是从何昭容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一场戏，不过是为了让齐明月直接对上得宠的颜妃，给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加一层发码。但她没想到等在这里的竟然是萧止！
芸贤妃快速的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的言行，定了定神刚要张嘴，就听林太后开口道：“哀家今夜觉得闷热的很，叫着芸儿陪哀家出来走走，一到竹林就见到如此大的阵仗，自然要进来看看。”
萧止默了默，他不再追问，脚步一转，走向伏在地上的杏儿。当那双脚出现在杏儿的视线内时，原本就一直抖动的身子更如筛糠一样停不下来。
萧止站在杏儿面前，垂眼冷冷道：“朕刚听你亲口说，要以性命担保？”
“奴婢…奴婢…”
“你还有一次讲真话的机会。”
萧止的话一落，杏儿瘦小的身子突然间停止了抖动，随后整个人向旁边一栽，竟然昏死了过去。
萧止皱眉，向齐明月逼近两步，道：“齐明月，你可知你今日犯了多少错？叫朕来替你数一数，后宫妃嫔私下打探朕的行踪，为其一；轻易听信谗言，是非不辨，诋毁后宫妃子清誉，为其二；事情未经查证，便敢在太后面前状告颜妃，满嘴胡言，为其三。朕现在还不知，事情查清以后，你身上的罪行还能加上几条！”
齐明月忽的跪在地上，连连摇头道：“不是的，陛下！那人真的进了这竹林中！妾身的人亲眼看到的呀！只要陛下派人搜一下这竹林，妾身相信那人定然还多藏着这里！”
“派人搜竹林？你还嫌动静闹得不够大吗！”萧止冷冷道，随即双目沉沉盯着齐明月，道：“朕问你，那人为何会来竹林？可是因为这张字条？”
萧止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齐明月一见那字条，脸色瞬间又白上几分，张口说不出话来。
萧止不再理会齐明月，眼睛扫向地上昏死过去的杏儿，对着林子外出声道：“来人。”
一声令下，殷玖便带着几名宫中侍卫从外面冲了进来。
“把这名叫杏儿的宫女带下去，好好审一审。朕要知道，她听谁命令，受谁指示，目的为何。”
殷九领命将杏儿拖了下去，萧止回身看向太后道：“母后，今夜这场戏也该收场了，母后早些回去歇息，儿臣明日再去永寿宫慢慢解释给您听。”
说罢，萧止示意常嬷嬷将太后扶回去。芸贤妃脸色有些苍白，对着萧止福了福身子，也跟着林太后一同离开了竹林。
就在这时，地上跪着的齐明月突然猛地扑向同样面色不好的阿颜，怒道：“是你！是你害我！是你使计叫我中了你的圈套！”
阿颜皱眉，伸手捉住了齐明月扑向她的双手，低声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什么都没做，更没想过要害你。”
“宫中只有你与我有过节，一定是你…陛下！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含了歹毒心肠，陛下不要全然相信她的话！”
萧止抬手挥开了齐明月的手，转头吩咐皎月宫的宫人们将齐明月带回去。可当他再次看向阿颜时，就见她一手按在腹上，用力咬着嘴唇，额间笔头竟然全是细汗，脸色很是不好。
萧止心里一惊，急忙上前扶住阿颜的肩膀，急切出声道：“怎么回事？阿颜哪里不舒服？”
阿颜闭上眼，她从方才便觉得身体里有些难受，乏力的很。而就在刚刚一刹那，肚子结单处突然猛地疼了起来，她原本以为是自己的丹终于有了反应，可是当她去感受时，除了疼痛，什么也感受不到。
面对萧止急切的询问，阿颜疼得说不出话来，也只能微微摇头。
萧止铁青着脸看向齐明月，喝道：“你做了什么！”
齐明月被这突然的一幕吓住了，她从未见过萧止这般发怒的模样。然而只片刻，她便想到，这定是那女人另一个计谋！
想到此，齐明月心中顿时怒意翻涌，高声道：“陛下！是这女人在演戏，她使计害我！妾身真的什么都没做！”
阿颜抓上了萧止的袖子，口中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他再次摇头。萧止见状，连忙将她打横抱起，而后对着殷玖吩咐道：“将淑妃押下去！禁足皎月宫，没朕命令不许踏出皎月宫半步！待事情查清再做发落。”
殷玖领命上前，示意齐明月随他离开。
齐明月却没有就此离开，她恨恨的盯着面前两人，道：“陛下，妾身是父亲最为疼爱的女儿，陛下真的要因为一个村妇的诡计，而责罚于妾身吗！”
“朕为君，他为臣。为臣的本分，齐将军想必比你清楚。”
萧止抱着阿颜从齐明月身边略过，不做停留，抱着阿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竹林，玉竹兰芳也连忙跟在后面，向着颜华宫的方向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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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止抱着阿颜来到琉颜宫门前时，岐白已经等在了门口。他自然是知道林中发生的事情，见萧止过来，默契的与萧止一同进了颜华宫。
萧止将阿颜平放在床上，此时两人脸颊上都有汗。萧止出声唤了阿颜几声，然而却毫无回应，他连忙闪身站到一边，对着屋内众人吩咐道：“都出去，在外面候着。”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岐白才走上前，伸手悬在阿颜身体之上，仔细感受着阿颜的心脉与灵脉。
萧止见阿颜一直捂着腹部，便对岐白道：“可是、阿颜的内丹出了什么问题？山神大人不是说过，不会有事吗？”
岐白蹙眉不语，手掌悬在阿颜身体上空探了许久，然而阿颜体内的内丹依旧毫无反应。
“痛好痛…”
阿颜微弱的声音传来。
“哪里痛？肚子痛？”
阿颜闭着眼，缓缓点头。
见阿颜点头，岐白收回手，手指搭上了阿颜的手腕。
“如何？是哪里伤了，难道是”萧止问出了心中最大的担忧：“难道是中了毒？”
萧止深知这后宫的阴暗手段，所以对阿颜的饮食安排向来小心。
岐白诊了一会脉，脸上的紧张神色虽然慢慢褪去，但脸色却有些复杂。
“岐先生，如何？”
岐白看着焦急的萧止，斟酌着开口道：“阿颜并无大碍，而是”
“岐先生直说就好，有什么朕能做的，尽管说与朕听。”萧止确实是慌了神，他从未见过阿颜这般难受的模样。
岐白将萧止的紧张看在眼中，开口道：“陛下不必担忧，这不是伤，也不是毒，是咳、初潮”
萧止并未反应过来岐白话中的意思，追问道：“先生说的是什么？”
岐白缓了口气，解释道：“九尾灵狐以初潮为界，两百岁左右成年，初潮过后才算成年灵狐。阿颜天生不足，所以什么都比别的狐狸晚一步。只是没曾想，她已过了三百岁竟然才难怪，难怪。”
萧止终是明白了岐白话中的意思，有些木木的开口问道：“那该如何？”
岐白回道：“陛下可还记得，我曾用药与阿颜换过一种草药，名为万禾？那万禾仙草之所以被称为仙草，不仅因它在人间极为难寻，更是因为其补气通血之奇效。阿颜的母亲替她备了许多，想来是早就料想到了这一日。”
此时阿颜躺在床上，耳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恍惚中想起临行前母亲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嘱咐：九尾狐的初潮乃是大事，疼个个把月也是有的。不过初潮过了就好了，之后每十年才会有一次。你初潮未至，这些万禾草一定要好好保管好，万不可弄丢了。不然啊，到时候有你疼的！
想到这里，阿颜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闭着眼对着床边的两个男人大喊道：“就是它！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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