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似曾相识
“姐姐，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林崝今年刚满十五，但是长相与身高都要比同龄人青涩的多，此时水灵灵的眼睛专注的望着她，让萧萧想到了妹妹养的小狗。
少年唇红齿白，偏偏一幅风流作态，看得萧萧有了逗弄的心思：
“小小年纪怎么还学登徒子那一套，你莫非是见了漂亮姑娘都这样说话？”
林崝机灵，见眼前人没有生气的样子，便故意作出调戏人的样子：“姑娘误会了，我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才这样与人搭话。”
少年嗓音清脆，看着这个身高只到她肩膀的小孩，萧萧忍俊不禁。
【这是哪家的小屁孩，小小年纪就敢调戏姑娘了。】珠珠借着萧萧的眼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槽。
它之前借着天衍镜已经熟知了大多数在朝廷搅弄风云的人物样貌，但对这个人类幼崽并没有印象，那这幼崽一定不是什么重要身份。
【小孩子逗趣罢了，当不得真的。】闻着还未消散的奶香味，萧萧对这个孩子实在是生不出恶感来。
萧萧笑道：“那为什么碰到我就这么说话？”
“那必然是因为姐姐你的美貌了！”林崝想到母妃每次听他这么说都很高兴，毫不犹豫的接话。
萧萧掩面发笑，若这话被与她同龄或者大一些的男子来讲，只会让她觉得轻浮，但要换做眼前的小少年，就只剩欢快了。
遇到这个小孩，倒是让她止不住的发自内心的开心，难道是因为他的夸赞吗？萧萧不确定的想。
【原来我是个这么肤浅的人？】
再没遇到什么事情时，珠珠无疑是她最大的黑粉，它毫不留情的回怼道：【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不容易啊！】
【……】
就不该和它说话！
见少年衣着锦绣罗袍，不像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关心问道：“你是与你家侍从走散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林崝赶忙抬手拒绝：“不用不用，我家侍从就在不远处，姐姐你忙你的就好。”
“也好，那你待会儿早些回家，我的事情办完了，就先走了。”萧萧这才放心，叫妇人包好簪子，就准备离开。
“且慢！”林崝见她就要走，连忙把那翡翠鎏金簪递上：“这簪子算我送姐姐的，姐姐将它带走吧。”
萧萧看了眼发簪，又将目光移到少年的脸上：“簪子可不是能随意送给姑娘的，小公子可以留着，未来送给喜欢的姑娘。”
见她说的一本正经，林崝只好歇了硬让她收下的心思。
他倒没有想太多，因为身子亏损，王妃一向管他管的严实，寻常公子在这个年纪已经有通房妾氏了，可他至今对男女□□的了解只停留在话本上的英雄救美上。
林崝目送着萧家的马车离去，越想越觉得这姑娘眼熟。
“这姐姐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用手摩挲着下颌，但纠结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
也罢，反正还有机会见面，，下次可以约她出来玩。哎！不对！忘记问那姐姐是哪个府上的了！
林崝恨恨的捶了下自己的脑瓜子，合着跟人家聊了半天，连个姓氏都不知道，简直要被自己蠢到了。
转头约莫着时间，心里直呼完蛋，本来还有可能不被王妃发现他偷跑的可能，现在是一定躲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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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秋月见小姐难得心情不错，出言问道：“小姐既然觉得与那位小公子相处愉快，为何不问问他的名字。”
“萍水相逢罢了，只是觉得有趣聊了几句，不必知道太多。”萧萧淡淡说道。
她虽觉得少年有趣，但也不愿意为之多生事端。
她知晓秋月的心思，无非是想着若这孩子背景深厚，和他认识，甚至让这少年亲近萧萧，对萧萧没什么坏处。
她们主仆二人在萧府一直是这么过的，讨好一些能使生活更顺遂的一些人，父母，兄长，姊妹。
绞尽脑汁的对付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萧萧每天躺在床上的时候都会觉得反胃恶心，但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确切的享受了这样做的好处。
不过，她至少不想用这样的心思，对待一个素昧平生并且带给她死水般灰白生活添了少许色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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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叶恨不得把自己窝成一颗枣子，藏在树上，要不埋在坑里也行，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一眼。
南箖王府的主子不多，只有三个，不像其他家族那般枝叶繁茂。
一个自然是为涼国四处征战，被皇帝封为南箖王的王爷林自英。
王爷治军严格，但对府上的人还算宽容，平常都守在边城，顾不上管理内院的事情，府上所有事务全都交给王妃宋氏。
别看南箖王妃平常笑眯眯的，是个温柔的主子，但是如果有下人在有关世子的事情上有所疏忽，便从来没有轻拿轻放过，曾经还在府上打死过几个下人，以儆效尤。
鱼叶是世子的贴身侍从，今天早上便鬼迷心窍般的被世子爷说动，帮忙瞒着府上的人，让世子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府。
但这事又如何能真的瞒过在府上手眼通天的王妃，世子爷偷跑出府不久，王妃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若问这府上的下人最惧怕哪位主子，不是杀人无数的王爷，也不是任性顽劣的世子，而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将府上管理的像铁桶一般的王妃。
王妃宋氏得知儿子偷偷跑出去了，也没有大发雷霆，只叫人备好桌椅，便坐在世子的院子中，一边品茶，一边等候儿子回来。
至于院中本该好好伺候世子爷的下人，都跪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一起等待发落。
“鱼叶，你来府上多久了。”王妃宋氏看着地上的侍从，她记得这孩子和峥儿同岁，所以才特地调到峥儿身边。
“回王妃，小人已经来府上四年了。”鱼叶赶忙回答。
“已经四年了，你也懂南箖王府的规矩，又是哪里借来的胆子让世子独身一人出府。”
王妃的温声细语显然没有宽慰到跪在地上的小侍从，随着她轻飘飘的话语落下，鱼叶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他年纪不大，世子爷常爱和他一起玩，院子里的侍女小厮便都对他不错，他做事勤快，王妃也不会无缘无故罚人，心里便少了些仔细谨慎。
现在直面王妃的怒火，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王妃是何许人物，怎么容得了他欺瞒。
林崝刚从青瓦上探出个脑袋，就看见跪在地上抖若筛糠的玩伴，心里一个咯噔，抬眼望去，正与王妃四目相对。
完了！这下完蛋了！
他再不敢胡闹，乖乖从墙上下来，一步并两步，在宋氏旁边站定，准备听训。
宋氏看着眼前看似乖巧的儿子，也不说什么重话，轻声细语问了林崝今天出门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遇到危险，倒没有追究他一个人出去的事情。
“今日出去只是闲逛，去盛缕阁买了炖奶，又去珍宝阁瞧瞧有没有好看的首饰，好买回来送给母妃。”林崝睁着眼睛，掐头去尾的挑些好听的讲。
说着就拿出一个正正方方的盒子，殷勤的将其打开，是一支精致华美的芙蓉步摇，他小心拿起步摇，插在王妃的发髻上。
熟练的拍掌赞叹：“果然再好看的首饰也不能掩盖母妃美貌分毫啊！”
宋氏笑眯眯的任儿子动作，也不在意本来精致整齐的乌发被林崝弄得有些凌乱。
林崝今年刚满十五，又因为年幼时曾经走丢过，等到找回来，小孩瘦的和干柴一样，即使后来尽全府之力，也没有彻底补回来，十五岁的孩子长的和十二三岁的孩子一样高。
宋氏爱怜的摸了摸林崝的脸蛋：“跑了一天也累了，我吩咐厨房做了糖蒸酥酪，你先吃点东西，然后便去休息吧。”
林崝未曾想到母亲竟然没有训话，还准备了他喜欢吃的甜甜的点心，不禁喜出望外，立马顺势坐在旁边，拿起勺子就往嘴里送。
“母妃，峥儿已经知道错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就让鱼叶他们起来吧。”
宋氏看向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眉毛一挑：“他们犯了错，就该罚，还好峥儿你没有出事，要不然把他们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既然世子无事，那便各打他们三十大板就好，以示惩戒。”
宋氏话音一落，立马有人抬着竹杖进来，不等鱼叶等人求饶，就有小厮按着他们打。
林崝这下子吃不进去了：“母妃明鉴，这是儿子自己的决定，和他们无关，他们又哪里能管的住我。”
他未曾想过会因为自己的任性牵连别人，只是最近新看了话本，话本上的侠客便是一人仗剑天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孤独又伟大，便按捺不住的想要效仿。
但凡林崝出府，必定众星捧月，身边跟着一大堆伺候的人，他只是想要效仿那个侠客，仗剑天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虽然最后因为酒液呛辣，他实在喝不下去，换成了大口吃肉，大口炖奶。
宋氏叹了一口气，没有让人停手：“峥儿啊，他们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你，保护好你，我并未薄待他们，他们没有完成任务，就要受罚。”
“可儿子好好的，并没有遇到危险。”林崝不解，他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心里非常难受。
“你可想过若是这次你出了事，受了伤，母妃又待如何？”
“母妃不舍得说你，也不舍得骂你，但母妃更舍不得让你置身危险之中，所以母妃派了很多人来保护你，但他们并没有尽责，所以他们该打！”
林崝看着母妃的神情，这下点心也吃不下去了，站起来就要护着鱼叶，但很快就被侍从制住了。
“平时是我太惯着你了，此事不能商量，你且站一旁看着吧。”
这次无论林崝怎样撒娇哭闹，王妃都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侍从受他任性连累挨打，她这几年之所以没有去边关陪着王爷，就是为了照看这个不省心的。
峥儿如此任性，还是要让他吃些教训的。
宋氏本是一直陪着林自英在边城守着，直到怀上孩子才被送回京都。
边城苦寒，不利于宋氏生养，孩子出生后，宋氏修养了一段时间，就又去了边关。
王府里有退伍老兵守着，她也放心，就把孩子留在了京都，毕竟边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战争。
直到林崝八岁时，京都传来世子失踪的消息。
南箖王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能擅离职守，王妃宋氏连夜带着人跑死了十一匹马，回到京都紧急寻人，这一找就是半年。
王妃自是又悔又痛，之后便一直留在京都，她可以容忍儿子平庸，可以容忍儿子无能，可以容忍儿子顽劣，但绝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再次让峥儿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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