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为你而来
齐墨两人回到岔路口的时候，顾江正站在那儿晃着小夜灯赶蚊子。兰溪羽抬起手里网兜，朝顾江示意。
顾江长长吐出一口气：“你们真的吓死我了，再等会儿天完全黑下来，我就要给节目组打电话了。”
兰溪羽回到主路上，拍拍顾江肩膀：“咱们回帐篷那边，你就会发现有个更着急的人正等着你呢。”
“哎？”顾江没听明白。
“先走吧。”齐墨也跟了上来，轻车熟路地接过微型摄像机。
也许是路程比先前熟悉了的缘故，他们返程的时间缩短很多。九点多三人抵达了露营地，等在那里的除了方远航还有脸上写满不爽的梁奕星。
顾江两三步跑上前，跟方远航道了歉，随后看向梁奕星。
梁奕星没吭声，瞟了眼顾江，又看看齐墨和兰溪羽，直接扭头钻回了帐篷。
“方导，吃烤鱼！”兰溪羽迈着欢快的步伐靠近方远航。
方远航面无表情地劈手从兰溪羽怀里夺下兜子：“没收。”
后来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两手空空的兰溪羽满脸遗憾不甘，定格画面被网友们做成了各种表情包流传，一度成为他最想删除的黑历史。
……
洗漱完毕后，齐墨坐在帐篷里往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随心日记。然后他从包里翻出了一套剧本，借着灯光读起来。
捏着香喷喷烤鱼签子的兰溪羽掀开帘子走进帐篷，在齐墨身边坐下，把签子朝他递过去。
“赶热吃。”兰溪羽说。
齐墨摇摇头：“我刷完牙不吃东西，趁着现在摄像没跟着，我看会儿剧本。”
兰溪羽收回烤鱼放自己嘴边咬了一口：“好刻苦，这是你新接的那个周播剧吗？”
“嗯，叫《定山河》，目前暂定了男主，大概两周后正式拍摄，我先熟悉熟悉角色。”
“原来你也需要提前熟悉角色。”兰溪羽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这种天赋型演员，到时候导演一讲戏就能上阵演呢。”
齐墨指尖敲敲剧本边缘：“认真揣摩剧情和人设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兰溪羽收起笑容乖乖道歉：“对不起，跟你开玩笑的。”
“没生气，只是纠正一下你的看法。”齐墨缓慢地摸索了一下纸张表面，忽然想起了什么，“溪羽，制作组现在正在征集筹备这部剧的主题曲和插曲，你要不要试试？”
兰溪羽一噎，被辣椒面呛得直咳嗽。他咳得眼泪都冒了出来，最后指指自己：“你说我？”
“不感兴趣？”齐墨扬起眉梢。
“怎么可能不感兴趣，这不是怕我三脚猫的功夫，人家看不上么。”兰溪羽打了个哈哈，“讲的是什么故事？”
“这部剧一共十二集，一个季度播完。主要讲的是战乱时代，一位出身卑微被视为‘不祥’的小人物，尝遍人间酸甜苦辣，最终成长为保家卫国的将军的故事。”
“美强惨的成长史。”兰溪羽言简意赅，“一般这种故事还会有一条巨狗血的感情线。”
“感情线并不明显，这部戏的男二是太子，慧眼识珠从人堆里救了小时候的主角，所以比起爱情线，以我的理解，主角对他的尊重和感激更多一些。”齐墨说。
“谁演男二？”兰溪羽颇感兴趣地问。
“没定，听说筹备组还在选人。”
兰溪羽揉揉鼻子：“哦。”
“拍完这一期综艺，周末我就要去导演那边跟着搭戏选男二。”齐墨说，“你如果对主题曲感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帮你引荐。”
兰溪羽点点头，紧接着拿起手机解了屏幕锁递向齐墨。
齐墨：“？”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啊。”兰溪羽一本正经，“不然你怎么带我过去呢？”
确实有道理。
齐墨接过手机输入号码直接拨出，顺便把兰溪羽的联系方式也在自己手机里存了一下。
他在备注里写了三个词。
“歌手”、“小少爷”以及……
“限定情侣”。
……
第二天从帐篷里起来，顾江第一时间开了直播。
因为之前就提过要来录外景，直播间里不一会儿就涌入了好多人——不仅有顾江的粉丝，还有一堆人是来看齐墨的。
【小江老师！求看看齐哥！】
【哇，你们这是去山里露营了吗，好酷！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正片了！】
【小江老师很怕蚊虫欸，带驱蚊药了吗？】
【求拍齐墨！谢谢谢谢】
紧接着就是刷屏的礼物。
顾江清清嗓子，有些为难地对着屏幕说：“齐老师还没起床。”
弹幕上刷过去一片问号。
【？？？】
【不会吧不会吧，都快十点了齐墨居然还在睡。】
【哈哈哈，你们还真以为齐墨是神仙，不用吃饭不用睡觉的吗？】
【作为他多年老粉，我觉得他借着这个机会转型挺好的。】
【是啊，如果深入了解一下齐墨，就能发现他性格一点也不清冷。可惜很多人都不信。】
【小江老师，喊墨墨起床啦！】
就在这时，齐墨所在的帐篷突然掀开了一角，顾江赶紧把镜头调了过去。
“好啦给大家看，这是齐老师的帐篷。”
——其实顾江早就给齐墨发消息问了能不能开直播。齐墨答应了，他才敢给镜头。
帘布完全被掀开，当某位扎着浅金色发尾的年轻人从帐篷里率先走出来的时候，弹幕瞬间炸了锅。
【！！！——天呐！】
【兰——溪——羽！】
【小江老师我要窒息了，别告诉我你们昨天晚上真的睡帐篷！】
【睡……睡一起的？！】
【这节目不是限定情侣嘛！限定啊！】
镜头前，兰溪羽出来后没有立刻离开帐篷，而是站在一旁帮忙撩起帘布，随后齐墨也弯腰钻了出来。
弹幕刷得更疯狂了。
【西湖的水我的泪……】
【这是剧本吧，是的吧，齐老师真的好敬业啊。】
【……我不太能接受齐墨炒cp，演员就应该好好拍戏。】
【唯粉为什么要来恋综追星？恋综不磕cp还能干什么？】
【我就不一样了，我以为自己一直是坚定的齐墨演技死忠粉，直到看见他俩。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在冒粉红泡泡pr】
【兰溪羽在帮齐墨撩帘子哎，好暖。】
【今天齐老师也好帅！】
【他俩配一脸qaq】
……
齐墨在帐篷前站定，朝着镜头的方向望了一眼。
“顾江好像在直播，没关系吗？”一旁的兰溪羽问。
“想看就让大家看吧，与其后面被节目组剪得奇奇怪怪，还不如这样来得实在。顾江的直播是受到方导首肯的。”齐墨说。
两个人一块儿往集合点走去。
“我还以为你会对这种综艺很不耐烦，提前做了好久心理准备。”兰溪羽边走边小声说。
“什么准备？”齐墨觉得有点好笑。
兰溪羽轻咳一声：“就比如，镜头前对我笑眯眯，镜头后对我不理不睬，甚至让我滚远一点，甚至让我端茶递水、洗衣捶背……”
“打住打住。”齐墨越听越觉得离谱，“这是限定情侣，不是限定保姆。”
“对嘛，凡事只要有了‘限定’两个字，就会变得很微妙，毕竟我跟你的成就相比差得太远了，你私下里完全可以不拿我当回事，我只能先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不然，影帝在戏里把我忽悠地团团转，一旦出了戏就换一张面孔，我岂不是心理落差很大？”兰溪羽说。
齐墨忽地停住了脚步。
清晨日光温暖，将他的身周映出一团朦胧轮廓。
“溪羽。”他看着兰溪羽，“抛开那些奖项不谈，我的本职工作就是一名演员。名气和荣耀都是别人给的，我能真真正正握在手里的只有自己的作品。同样地，你的底气源自你的歌曲。艺术没有高低之分，我如果对你态度不好，或者仗着人气高欺负你，你大可以骂回来。这跟戏里戏外没有关系，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
日头早已攀至高空，树影中漏进熹微光芒，衬着齐墨的漆黑眼眸。
兰溪羽瞧着他，眼睫微微动了一下。
“所以——即便你的限定情侣换了一个人，你也会这样，一起摸鱼住帐篷，给他推荐工作机会，对他的疑问耐心地做解释？仅仅是出于——尊重？”
齐墨半张的唇闭上了。
他陷入沉默。
“齐老师！”身后顾江举着云台跟了过来。
风吹树叶，引起沙沙声响。
突然，兰溪羽做了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举动。
他当着直播镜头的面，上前一步环臂抱住了齐墨。
齐墨：“……”
顾江：“……”
《限定情侣》第一季第一期，最受瞩目的一对“情侣”在节目临场直播中当众拥抱。
哦不，说“拥抱”可能有点偏颇，因为齐墨完全呆愣住，根本没来得及回应。
兰溪羽凑近齐墨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齐墨的眼眸倏然睁大，脸上不可抑制地现出错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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