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偶遇要犯

那歌女忙说她家就在前面长板巷第二户，近得很。那两个汉子若不放心，可以等在她家巷子口，她绝跑不了。她又求知言与她一同去，一则防着那两人变卦，二则给她做个见证。

        玉婵嫌麻烦，又掀起帘子催知言早些回家。

        知言很是犹豫，他是极想帮这女子的，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单独陪着个姑娘家去人家家里。

        定岚却一笑：“哥，看来这位姑娘确有难处，我陪你一同去吧。”

        她见玉婵一脸诧异，便凑到车窗边上劝她：“我们去去就回。那地方不远，你和姨母说我们贪玩，在外面多玩一会就回去。”

        玉婵有些犹豫。不过想想，除了麻烦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光天化日的，街上这么多人，还能出什么事。何况定岚一向很有主意，有她陪着哥哥，她便放心多了。

        定岚点了自己的丫鬟纤竹过来，把腰上的荷包摘下来给她。纤竹一摸，里面巴掌大的一块东西，又扁又硬的，便知是什么了。

        “到厉城所叫人，去长板巷第二户，一定要快！”定岚低声嘱咐纤竹，又回过身来朝那女子一笑：“这位姑娘，请吧！”

        她余光一扫那长黑痣的汉子，此人叫魏老七，父亲在蓟平苦寻了他一个多月，原来他是躲在厉城。他们这伙人在蓟平犯了案，父亲早就部署好了要抓捕，可不知被谁走漏了消息，让这几个主犯逃脱了。

        若是她今日能擒住他，先押到厉城所审一审，兴许还能拔出蓟平卫的细作来。若是这细作只是收了黑钱，包庇那些作奸犯科的恶徒，倒也罢了。只是蓟平卫乃是拱卫京师的喉舌要地，若有细作外通北颜，内通恶徒，还是要及早铲除为好。

        当年大景与北颜争夺宁夏卫的时候，就曾有卫里的官吏按北颜的意思指挥恶徒在城里杀人放火，闹得城里人心惶惶，大景险些因此失了宁夏卫。

        一行人在路上走着，定岚凑到知言耳边想好好嘱咐他一番。知言却很不耐烦。方才定岚凑过来的时候，那女子回眸看了他一眼，怯怯一笑。知言生怕她误会他们在背后议论她。

        那女子的家确实不远，没走多一会就到了。那两个汉子果然只留在巷子口，不进去，还有些看热闹的人跟了来，也站在那儿等着。知言、定岚将那女子送到了家门口，那女子非要他们进去坐。定岚二话不说，拉上知言往里走。

        这是个小小的院子，里面三间房，房子东面紧挨着两颗树，树间穿绳，挂了一条长长的白被单。那女子领着定岚和知言进了最靠东的那一间。

        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个临窗的炕，一张圆桌子，围了几个绣墩。那女子请知言和定岚坐到绣墩上，让他们稍坐片刻，她去倒茶。

        茶刚端上来，定岚便借口去如厕，绕到房后去了，临走的时候还朝知言使了个眼色，提醒他别喝。

        这宅子后门上了锁，不过院墙不高，定岚估摸着厉城所的人轻轻松松便能翻进来。

        知言这边在与那女子说话。那女子听罢知言的介绍，对着他甜甜一笑：“原是刘公子和沈公子。萍娘今日若是落在那两个恶人手里，宁愿一头碰死。刘公子今日实是救了萍娘一命，萍娘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谢公子救命之恩。”

        知言拿起茶盏，刚送到嘴边，便想起定岚先前的嘱咐，“这女子怕是不简单，待会给你喝的别喝，给吃的也别吃啊。”

        他稍一迟疑，却见萍娘袖子一遮脸，已经一饮而尽。他见萍娘面色如常，便也一口喝下去。定岚这丫头，就是鬼心眼太多，看谁都不像好人。

        母亲还不止一次地对他说：“我这外甥女随了她爹，打小就机灵，你和玉婵俩人加一块都不如她一个人心眼多。她那门亲事不是不成了么，要不你把她娶回来？有她照顾你，娘也就放心了……”

        母亲也真是的，一个女孩儿家，要那么多心眼儿做什么？虽说表妹生得好看，自小也与他亲近，但是她越大他越有种压不住她的感觉。他就喜欢那等柔顺晓意，又有些才情的女子，为他红袖添香，与他唱和诗文，那多惬意。

        定岚从房后回来，一进屋便见知言举着茶盏，与那女子边聊边喝茶，不禁暗自翻了好几个白眼。

        “不知姑娘家中是遇到了何事，令尊怎会欠下那许多银子？”定岚问。

        “沈公子若不弃，唤奴家萍娘便好……”萍娘一下子又红了眼眶，边哭边讲她爹是得了一种如何难治的病，非得用许多名贵的药材温补着才能续命，她边抹着泪边慢慢地讲，半点不急着找地契。

        定岚趁她抹泪的时候，将茶顺着袖口倒了进去。

        知言本来还陪着萍娘长吁短叹，坐着坐着却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没力气。

        “刘公子可是身子不适？天气热，中了暑毒也未可知。不如到这炕上休息片刻吧，不必见外。”炕离得很近，萍娘一脸的关切。

        知言还想强撑，毕竟在姑娘家如此，实在失礼。

        “哥哥便去休息一会吧。待会若还是不好，我去给你请大夫。”定岚说着便起身去搀他。

        知言浑身瘫软，半点力气使不上，定岚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把他拖上炕，却见他已经不省人事。定岚气得不行，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她原是打算，等她勘察完了这院子，就找个借口让知言自己回家去，方便她行事。谁知这厮不听劝，一上来就倒了，拽都拽不动。

        一个倒了一个没倒，萍娘本还担心这个沈公子瞧出什么不对来，却见他谈笑自若，一双眼睛就没离开她的脸，这才放下心来。

        这小子之前还一副不怎么对她上心的样子，这不也被她迷住了。

        定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也趴到桌子上装晕。

        萍娘使劲推了推她，见她没反应，这才放心地走到她身旁，俯下身子，探出手指蹭了蹭她的脸。

        “你长得这么好看，本来都想放你一马了，你却偏要跟着来……也好，等刘家人走了，再找你们沈家。”

        定岚被她蹭得又痒又恶心，头一偏，整个埋进了臂弯里。

        那女子一愣，看定岚没有别的动作，才放下心来。她踹开两间屋子间的槅扇，连扛带拖地把定岚拖到隔壁屋里，累得气喘吁吁。以往她都是见人快晕了，就赶紧把人搀到炕上躺着。今日一下子来了俩，她只能先拖一个到隔壁，一个一个地解决。

        她挣的也是辛苦钱。

        定岚听见萍娘将隔扇关上，才舒了口气。抓贼寇的事她从前只是见过，这回要亲自动手了，还真有些紧张。

        她蹑手蹑脚地蹭到隔扇边上，顺着缝隙往那边窥望。那萍娘已经扯散了头发，正在解身上穿的对襟小衫。她身前的炕上，知言四仰八叉地躺着，瘫软得像泥一般。

        定岚吐了吐舌头。要是再不快点，等那女子真对知言做了些什么，他日后真要怨死她了。这事说起来还颇有些风险，但是这伙人滑不留手，错过了今日就又不知道去哪儿抓他们了。

        即便不为了拔出奸细，这几个人也不能放过。景朝的在外卫所也担负巡捕之责，之前就因这几个人漏网，父亲屡次遭人弹劾，被都指挥使再三申斥。太子限期两个月抓到贼首，如今只余一月，今日是机不可失了。

        她轻手轻脚地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往房后望，纤竹果然正扒在后墙上，只露出一颗头四下张望。主仆二人眼神一对，她招了招手，纤竹便翻身进了院。

        “小姐，人没借来。宋千户不在，听说是被咱们老爷召到蓟平去了，他手下的人不认识咱们，见了腰牌也不肯借人。”纤竹一脸忧色地低声道。

        定岚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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