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冷战
那晚之后，穆庭和沈淮岚陷入了漫长的冷战。
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之前的温情有多么脆弱和虚幻。
只要穆庭不敢直视沈淮岚的眼睛。
只要穆庭不敢敲响沈淮岚的门。
只要沈淮岚不再充满爱意地看着穆庭。
只要沈淮岚不再乖乖地在房间里等着穆庭。
他们就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
沈淮岚搬回了自己原来那间卧室。
穆庭重新做回了“工作狂”，底下的人苦不堪言。
沈淮岚坐在z大最普通的第一食堂里，机械地咀嚼着并不精细的米粒。
“沈教授。”
是左皓。
青年似乎又恢复了积极向上的样子，嘴角挂着浅笑，端着餐盘向沈淮岚打招呼。
倦怠的心，此刻仿佛已经泛不起任何波澜，沈淮岚甚至无力撑起一个客气的笑容。
左皓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淮岚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看他摇头，左皓的眉眼间又染上了几分阴鸷。但是被额前的刘海遮住了，沈淮岚并未觉察。
“是那个富二代对你不好吗？”
“……”
沈淮岚知道了，那天自己看到的身影不是错认。
穆庭高调张扬的一番举动，宣告对omega的独占权，都被左皓看到了。
“跟你无关。”
“沈教授！”
左皓被激怒了，声调越发高，引得食堂里的不少人侧目。
沈淮岚叹了一口气：
“他是我的合法伴侣，我跟他的事情不劳他人关心。”
“那些富二代真的有那么好吗？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的，你对所有学生都那么温柔客气，不论性别、专业、出身，原来那些都是伪君子的面具吗？”
“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纨绔子弟，就凭我没有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身份吗？”
左皓的这些话，无异于刀子生生刺进沈淮岚的心里。
近年来，大学已经不是所谓纯洁自在的象牙塔，学生们、甚至教职工们，都会踩高捧低。
左皓这种家室普通、成绩在z大也不算太出挑的学生，在学校里等同于透明人。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压抑着这种自卑的情绪，漠然地生活着。
沈淮岚却无比珍视这些年轻活力的灵魂，不论身份地位。
因为他也曾是其中的一个。
而有一个人告诉他：
希望大家能够在这里，成就最好的自己。
这是沈淮岚为人师的底线和坚守，现在，他的学生却站在他面前，言辞激烈地质疑着。
“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的婚姻选择。但是，左皓，我希望你能明白，在我眼里，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不管家境如何、天分如何，都有资格去追求最好的自己，而爱惜你的那一个人也一定在前方等着你。”
“沈教授，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明明就选择了……”
“不是的……”
沈淮岚喃喃道，像是说给左皓，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强调这一如今听来非常可怜的事实。
他爱穆庭。
在不知道穆庭的身份、地位和财力时，他就爱上了穆庭。
那个站在台上，字句掷地有声，神情带光的穆庭。
……
沈淮岚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穆庭果然还没回来。
为了不让消息传回本宅，令老人家们担心，他和穆庭冷战期间，给吴伯和林姨放了个短假。
所以现在，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
沈淮岚没有心情做饭，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盒牛奶当晚餐。
吃了一点，他
就吃不下去了。
超市买的面包又冷又淡，就着冰冷的牛奶，滋味很不好受。
客厅的时钟指向六点整。
从前这个点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和穆庭一起吃完晚饭了。
alpha也不急着去书房工作，会陪着沈淮岚在客厅看一会儿电视，或者各自拿一本书翻看。
沈淮岚想着，心里泛上密密麻麻的疼。
他呆呆地在客厅坐着，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胃部又泛起隐痛，连带着头疼也一起凑热闹。
胃疼沈淮岚多年的老毛病了。自高中起，他的饮食习惯就不好，不喜欢吃早饭，午饭和晚饭也常常随便应付。
来到穆家后，遇到了吴伯和林姨，两个慈爱的老人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关心他，一日三餐盯得比谁都牢，沈淮岚的胃病才渐渐有了起色。
更别说后来，穆庭天天送饭给自己……
沈淮岚想到这里，不止是胃部，连左胸中的那个脏器也痛起来。
狼狈地走上二楼，把自己摔在床上。
沈淮岚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顶灯，刺目的光线直直地对着眼睛。
眼睛很难受，沈淮岚却浑然不觉。
渐渐地，视线中顶灯的形状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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