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钟清几乎是一夜没睡。
前半夜，她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想把周京杭给她买的东西，花的钱算清楚。
周京杭家里条件好，平日里给她花钱向来不心疼，不只是生日节日，有时候外出旅游，看到合适钟清的，就直接买下来。
有一年周京杭去欧洲旅游，在街头看到一具雕像觉得钟清会喜欢，直接买下来寄回了国，结果邮费比那个雕像还贵。
面对这些礼物，钟清一向是有来有往，周京杭送她裙子，她就回一件他衣服或鞋，约会时周京杭请她吃饭，当天电影票钱一定是钟清拿。
为此，周京杭还跟她吵过一架，说没见过谁家女朋友跟男朋友这么生分的，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楚。
如今看来，幸亏当时算得清楚，不然到了现在，她欠周京杭的钱，可能要到六位数。
后半夜，钟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海里全是跟周京杭那些过往。
正如姚天天说的那样，她和周京杭经历了很多，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尽管经常吵架，她也没想过哪一天会跟对方分手。
想到后面，眼泪也流不出来了，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直到了天明。
钟清打了两份工。
一份是给苏高轩当家教。还有一份是在宠物店里兼职，上班分早晚班，早班时间是早八点到下午两点，晚班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虽然时间短，给的工资却不少。
当初面试时老板说的很实诚，他给的工资在这一行业里，绝对是最高的，工作时间是最短的，但只招漂亮女孩。
钟清并不觉得靠外貌挣钱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更何况，她确实非常缺钱。
早八点，钟清准时到了店里。
一直忙到了中午吃饭时间。
打开手机，屏幕上有两个周京杭的电话，还有几条微信消息。
周京杭：【媳妇儿，头好疼。】
周京杭：【昨天晚上喝断片了。】
周京杭：【你几点下班？我接你去。】
看这几条消息，钟清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她们之间从来没有吵过架，吃了晚上那顿饭，一切又会变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心脏突然像是被针尖扎了一下。
有点疼。
她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
【五点半。】
【在翡翠湾门口见吧。】
翡翠湾。
苏高轩家的小区，她下午要过去帮对方补习数学。
-
昨天玩得太晚，蒋睿喝大了，被许白焰带回了家。
一醒头疼得要命，看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喝完以后舒服了一点，他踢着拖鞋出了卧室。
许白焰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梳子给家里的猫梳毛。
这只猫名叫月月，长毛拖地，全身通白，还有一双异瞳，被许白焰养的毛顺体胖，打紧的漂亮。
当初是一只流浪猫，一个下雨天被许白焰捡回来的，捡回来时没有这么好看，骨瘦如柴，毛结成了好多团。
能养成这样，看得出来许白焰费了不少功夫。
“哥。”蒋睿喊许白焰。
“厨房有饭。”
许白焰头也不抬，修长的手在雪白的毛里来回扫，一般来说长毛猫每天都要梳毛，不梳很容易打结。他的猫脾气大的很，就算是熟人碰都要看它心情。
工作原因，许白焰时常不在家，梳毛这项任务落在了每天上门打扫喂猫的阿姨身上，但是阿姨太过溺爱它了，稍微一动梳子，它就叫，一叫阿姨就不舍得梳，只是象征性在后背上梳两下。所以许白焰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它梳毛。
这次离开时间短，打的结不多，许白焰耐心地把小毛团撕开，用梳子梳顺。
动作很轻，月月还是觉得不舒服了，对着那只白皙的手，一口咬上去。
“嘶——”许白焰停下手上的动作，眉头一蹙，沉声说，“松开。”
月月松了口，开始疯狂扭动自己身子，想要脱离他的控制。
许白焰用梳子轻轻敲了敲它脑壳。
“给我乖点。”
蒋睿吃了饭，又从冰箱里找了根棒冰吃。
到客厅时，许白焰正在看电脑，月月趴在猫爬架上舔毛。
月月被养的好，毛发蓬松，像一团大号棉花糖，蒋睿看了，走过去忍不住想要摸两把。
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头。
月月瞬间亮出爪子，直接挥过来。
“哥。”蒋睿看着自己胳膊上出了血的抓痕，扭头跟许白焰告状，“它抓我。”
“活该。”许白焰说出来的话毫无感情，“谁让你招它。”
“我就想摸两把。”
“它不喜欢被人碰。”许白焰说，“创可贴在柜子里。”
蒋睿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了，他第一次见这只猫，喜欢的不行，想抱着亲两口，刚抱起来，就被抓了脸。
之后许白焰带他去打了个狂犬疫苗。
后来他第二次见，看月月在许白焰怀里乖巧的样子，心想这下脾气应该没那么大，一伸手，被咬了手指头。
第三次。
第四次。
第n次。
这点伤根本用不上创可贴，蒋睿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委屈巴巴咬着棒冰。
“它怎么就不能让我摸一次？”
许白焰反问：“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它一次？”
不只是蒋睿，其他朋友来他家，看到月月第一反应都是想上手摸两把，但每个人下场都差不多。明明每次摸每次被抓，可这些人也不知哪来的贱毛病，越被抓，就越想摸。
光给人打疫苗，他就出了好几千块了。
蒋睿仰头长叹一声。
过了几秒，他对许白焰说：“哥，咱们去吃火锅吧。”
许白焰扫了他一眼：“你不刚吃完？”
“没吃饱。”蒋睿摸了摸肚皮，“人家还长身体呢。”
“一会吧。”许白焰合上电脑，起身，“我去洗个澡。”
许白焰洗完澡出来，蒋睿把客厅里电视打开了，播放着一部并不恐怖的恐怖片。
茶几上放着一杯绿茶，蒋睿捧着奶茶对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哥，我给你点了杯绿茶。”
说完，他把吸管直接插进那杯绿茶里。
蒋睿又说：“你上次不是说他家的好喝嘛。”
许白焰拿起来喝了一口，余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
“月月呢？”
“不就在——”蒋睿看了一眼猫爬架，空荡荡的，“诶，刚才还在呢。”
许白焰放下绿茶，快速在几个房间里转了转，都没有看到猫的身影。
蒋睿跟在他身后，一直说：“刚才还在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它是不是跑床底下了。”
两个人又找回客厅，这时候许白焰感觉有股凉风吹来，他往阳台看了一眼，发现窗子打开着。
许白焰整张脸都黑了：“你把窗户打开了？”
“我刚才吸烟来着，想散散烟味。”蒋睿被他那双眼睛盯得发毛，“怎，怎么了？哥。”
许白焰怒了：“你他妈的不知道要关纱窗啊。”
-
钟清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苏高轩都看出来她有心事。
再一次走神之后，苏高轩问钟清：“钟清姐姐，你是不是有事啊？”
可能因为钟清漂亮又年轻的原因，苏高轩从来不叫她老师，都是喊姐姐。
“没。”钟清扯了扯嘴角，“是不是我今天讲得不好？”
苏高轩摇头：“我都听懂了。”
钟清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才下课：“那我们把前天卷子复习一遍。”
苏高轩没找那张卷子，而是看着她说：“钟清姐姐，今天我爸妈都不在家，英语老师也请假了。”
钟清：“嗯？”
“所以咱们早点下课吧，我和同学约好了出去。”苏高轩眼睛很大，尤其是撒娇卖萌时，瞪得圆圆的，“求你了。”
“可是……”
“我发誓，不跟妈妈说。”苏高轩认真的举起四个手指。
钟清笑了，把笔记本收起来。
“好吧。”
离开苏高轩家，钟清没着急往小区门外走，和周京杭约好五点半见面，他四点半就发了消息说到了，此时正在门口等着。
她不想这么早出去跟人见面，便百无聊赖在小区里乱转。
这小区属高档小区，绿化弄得不错，有树有花还有喷泉，池子里养着红色锦鲤，钟清在池子边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一块小面包，捏碎，扔进池子里。
锦鲤们都跑了过来。
面包刚喂了一点，突然一个白色身影轻飘飘跳到她面前。
钟清回头，跟那双圆圆的鸳鸯眼对上。
毛发雪白，坐态如狮。
是一只漂亮的狮子猫。
这么干净，估计是谁家跑出来的。
钟清跟它对视几秒，想起人不能跟猫对视太久，这在猫科动物眼里，属于挑衅行为，她连忙收回视线。
谁料这猫等了几分钟也不走，挪过来跟她一起看鱼，还示好地蹭了蹭她手臂。
“你饿了吗？”钟清歪头看它，越看越喜欢。
因为在宠物店工作的缘故，她包里放着猫条和罐头，在小区里见到流浪猫都会拿出来喂它们。
钟清拿出一个罐头，打开，放在它面前。
“吃吧。”
狮子猫先是嗅了嗅，闻到味道以后，慢条斯理舔起来。
钟清感觉稀奇，她还没见过吃相这么优雅的猫。
吃了一半，狮子猫就不吃了，蹲在台子上舔爪子洗脸。
看着那蓬松雪白的毛发，钟清实在是喜欢，伸手要摸。
“别——”许白焰赶到时，正好看到这场景，嗓子里刚发出一个字，钟清的手就碰到了狮子猫的头。
想象中的事并没有发生。
许白焰远远地看着，自己那只，骄傲的，脾气不好的猫，被钟清摸了以后，表情变得有些得意，然后往后一倒——
讨好一样的，露出了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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